01

一说专业

如果标准定的薄一些，会打官司，那大部分律师都是专业的。就好比医生会做门诊。说的对不对另当别论。

如果标准定的严格一些，比如，不可以说错，或者至少大部分意见是准确的。我敢说，大部分律师是不专业的。

这一点法院的同志应该更有发言权，我不确定具体的比例，但是大部分律师的专业都不如法官。每个法官在一个时期都会有一个专业，比如民一庭、民二庭，虽然法官也会在不同的岗位串来串去，但是法官一年接触的案件数量又是大部分律师追不上的。

比如一个法官一年办上百个房产案子，这是很正常的。但是大部分律师做不到，和法官相反，大部分律师是不分专业的，不能分，一分就“接不到”案子了。

法官大都是“大医院的专科大夫”，而律师大都是“小诊所大夫”。大概只有一小部分律师会越做越专，达到跟法官一个层次，也只有比较少的律师做什么什么都很好。非诉案件尺度相对模糊，难以量化，所以我只是说诉讼。其实结论应该没什么区别。

如果标准再提升一个层次，就是大部分法官和专业律师都做不到，就是能有效地解决客户的问题。实际上这个才是评价一个律师专业与否的基本标准。

律师是怎么一个工作？就是客户因为有了问题，需要律师解决，付钱给律师。所谓“拿人钱财替人消灾”，当然我不喜欢这句话，因为说起来太土。我比较喜欢说成是，当律师就是要解决客户的问题。

大部分律师对案子本身没啥兴趣，只对律师费有兴趣。你做的案子多了以后，这是很正常的。不是说没有精进的空间，而是没有精进的兴趣。收钱令人快乐，办案子就不那么快乐了。

有那么极少数的人，每次都会尝试新的方案和思路，让办案子“把握更大”、“赢得更多”甚至“用时更少”。你看类似于奥林匹克的更快、更远、更强，这个话有几个律师去说去做。因为这样做会很累。

就好比一个出租车司机，你辛辛苦苦的学会了开车，学会了倒车，你会没事去学个甩尾吗？除非你是真的对开车感兴趣的。律师和出租车司机不同的地方在于，出租车司机专业的标准很容易实现，律师专业的标准很高，更接近于赛车手。

做不到解决客户的问题。客户的输赢，律师其实是不在乎的。你问他想不想赢，他想，但是实际上你一点也感受不到律师想赢。真正想赢的人，他做的事情我是能感受得到的。不过客户不一定能感觉到。

每100个律师里面，大概只有不到10个人，可以正确的理解自己的职业就是去解决别人的问题。这一群人就会不断精进，在专业上碾压其他同行。剩下的人大部分都是浑浑噩噩，我是学法律的，我有证，我干活，我赚钱。虽然他嘴上说他替你做事，但是实际上他只是走程序，不断地重复他的生产环节。

02

二说负责

负责，每个律师都说自己负责。

其实我说的那些很专业的律师，往往都很负责。我很少见到哪个律师靠小聪明生存，大部分是聪明又勤奋，甚至勤奋往往是大于聪明的。

好的律师都是加班的天才，不是偷懒的天才，我很少见到别人干100个小时，他干10个小时，然后他比别人强。倒是更多的是别人干10个小时，他干100个小时的人，他比别人更努力。为了一个案子干十个小时还是干一个小时，客户通常看不到，而收费是一样的，所以能凭着良心多干的，自然是负责的律师。

换个角度说，作为律师，承受着非同一般的压力。值得上法庭打官司，值得请律师的案子，无论大小，对当事人来说都是大案子。比如名誉权案件，赔偿不过几千块，著作权案件亦是如此，但是对当事人来说，就是让人承受沉重的压力，影响他的生活甚至生存。

一个律师同一时间，办得案子越多，赚的钱也就越多，所以律师难免会饱和——通常二三十个案件就能让你忙的找不到北。一个客户的压力，如果是50公斤的麻袋，压得客户睡不着觉，那么二三十个麻袋压到一个律师身上，这个律师压力有多大呢？

很多律师都有这么一个时刻——睡着睡着觉，突然就惊醒了，梦见官司败诉了，或者突然想起来白天一直困扰自己的法律（方案）问题。男的会掉头发，会早早的长很多白头发，皱纹。经常有一些三十几岁的律师，老的像四十岁。律师虽然很少在工作中被杀掉，但是早早的死掉的律师可是很多很多。

1995年第一批律师考试，2002年第一次司法考试，也就是说最早的一大批律师也不过工作了二十年，现在四五十岁，但是我们经常参加同行的葬礼。四五十岁就病死，尤其是男律师，在律师界是很正常的。

女律师相对好一些，女性的抗压能力要大于男性。男律师普遍都会有一个职业困惑期，抱怨自己的工作毫无意义，感觉自己像个骗子。女律师极少说这种话。

顶着这么大的压力，就会出现高度缺乏责任感的情况，因为你太有责任感，你就能把自己累死。当然，我不是说负责人的律师就等于死的早，但是，大部分律师都害怕巨大的压力，就会出现债多了不愁的情况。

一个人的下限，那真是经历的越多，就越难保证。比如一个人一次可以忽悠客户，以后他可能就不在乎了，即便心里清楚不能做的案子，也要先接下来。明明没有关系，却让客户误认为自己有关系。这种情况虽然在各行各业都有，但是律师毕竟已经很接近医生了，都是对社会责任、道德这些要求比较高的职业，所以律师们能真正做到有责任感的，其实也不是太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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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说人品

经常有人问，律师是不是经常帮坏人辩护。这种问题问的既无知、又冒犯。如果我们就是个喷子，那有钱的人必然是恶人居多，比如说 @高Goal律师 吧，这人就坏的可以。

他是个刑事辩护律师。你看我，是打房产官司，帮小业主告开发商的，所以我肯定是好人。

高律师就是坏人。因为他做的刑事业务，最主要的客户并不是什么杀人、抢劫、强奸、放火。实际上这些人反而不请律师，因为没钱嘛，有钱谁犯罪。很多年前的数据说，我们的刑事辩护率是不到10%，也就是说90%的人根本不去请律师。请律师的都是些什么人呢？

贪污、贩毒、非法集资……你看这些都是有钱的坏人，这些人能有几个是被冤枉的？

我不是想说给坏人辩护的律师的坏话，我想换个角度，站在坏人的角度反问各位一个问题：如果你是一个有钱的坏人，你犯事儿了，你想找一个什么样的律师给你辩护。

是一个人品好的，还是一个人品糟糕的？

实际上坏人往往希望好人给他辩护，为什么，因为你要依靠他保自己的命。如果律师是个人品很差的人，收了你的钱，不千方百计的救你出去怎么办，你被枪毙了也没机会投诉他了。可能你以为律师就是帮你送钱的，这个人必然不是好人，你又错了，如果真的是找人帮你送钱，这个人的人品也不能太差，否则如何保证钱能到关系人手上？

骗子，骗了很多人，进去了，他最害怕的是什么？最害怕的是他请的律师跟他一样也是个骗子。

所以给骗子辩护的律师偏偏不能是骗子。

同理，给好人辩护的律师就更不能是骗子了，骗子可以骗人一次，但是想要骗人十几年二十年还不被人戳破，是很难很难的。律师圈子很小，至少50%的律师费依靠其他人的介绍。而这个其他人，又是以老客户和同行为主，你坑了同行一次，人家就不再和你合作了。所以好律师越干越好，差律师越干越差。

然后，我站在律所的角度说说什么是好律师。

04是办案子，水平要够用

同行对同行是十分苛刻的，一旦你很弱，除非你是金主——提供案源的高伙，很快就没人愿意把案子分给你做了。所以通常来说特别差的律师，先被团队淘汰，变成孤家寡人，靠偶尔骗骗客户谋生——在他们自己眼里，他们不算是骗，因为每个律师都认为自己专业、负责又忠诚。

05

处理好客户关系

办好案子只是最低的要求，当律师的人还不能太讨厌。我们这个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个性，有好的，有坏的，律师也一样，而且律师的个性是超出常人的——这是一个彰显个性的职业。有个老律师给我讲，老一辈的大律师，大多都疯疯癫癫的。有时候我想，她是在说他自己。也有的时候，我觉得他说的对！

但是，这些疯疯癫癫的人，一般都能被客户认可。

而有些自以为自己了不起的律师，很早就被客户淘汰了。最简单的标准，就是看一个律师，有没有客户给他再介绍案子。

几乎没有哪个律师，没有被别人介绍案子的经历，律师得到别人的介绍是很普遍的事情。谁生活中没个亲朋好友，但是反过来，14亿中国人只有36万律师，也就是4000人对一个律师。一个人的圈子，大概是认识150个熟人，所以这意味着每4000人就有3850人是不没有律师朋友的。

所以，我说的不是有人介绍案子，而是有“客户”介绍案子，甚至有“同行”介绍案子。前者是对一个律师客户关系能力的认可，后者是对一个律师人品和专业能力的认可。

亲戚朋友是可以介绍案子，但是一般不能稳定的支撑律师的发展。一个律师保证自己发展所需要的介绍量，远远大于一个普通人的圈子能提供的量。如果没有老客户介绍，没有同行介绍，律师生涯就会寸步难行，温饱是勉强维持的，但是发展就免提了。

就我观察，大概每10个律师里面，有1~2个可以稳定的得到老客户的认可，通过客户介绍客户。而且并不是你一当上律师就如何，积累稳定的老客户需要几年甚至十年左右的时间。所以好律师年纪也要大一些，谁也不是一上来就好。

并非一个律师技术过硬，客户就给你介绍客户。

客户很多时候都不理解你的技术，他只会记得你给他留下的印象好不好。律师办案子的那些法律问题，客户很多时候只是不好意思说自己不懂。我们这个社会上，能快速准确的理解法律的人，大概也就是十分之一。这里面还有一半处在一瓶子不满半瓶子逛荡的状态，你好不好他根本难以分辨。所以，律师办案子，提供的是法律服务，既有法律，又有服务，最后还是落在服务上。

法学院从来不谈这个，高大上的法律人是不能做服务员的，然而，绝大多数客户投诉其实都是集中在态度上，甚至态度问题是客户投诉的一大导火索。服务好的律师，案子才会多。案子多，技术才会好。而且多数情况下，一个人明白服务好客户的道理，自然也能明白怎么办案子才是最佳选择。情商高的人，智商不一定低。情商低的人，智商不一定高。

没案子的律师，会越来越差。案子多的律师，会越来越好。

06

最重要的是性格

好律师可以有不同的个性，但是通常都有相似的性格。

他们勤奋，低调，沉稳，谦逊，男律师静若处子，女律师硬如钢钉。

风风火火的人，容易马马虎虎。急脾气的律师，容易和客户争吵。迷迷糊糊的女孩，会写错客户的名字。爱睡懒觉的妹子，开庭会迟到。

一个人要改掉你所有影响你执业的毛病，律师和律师就越来越像。

人无完人，每个人都有缺点。但是有的人会改，有的人不会改。

会改的，就越来越趋同，我们说这种人，最后都是好律师。

不会改的人，各有各的特点，但是他们无一例外都不能算好律师。

我们不是只办一个案子，只有一个客户，也没有古美门、成步堂龙一的主角光环，好律师在律师界几年、十几年沉浮、竞争、淘汰下来生存到最后胜出，是不能靠运气的。